後記

《希望沉默如故》是我第一篇以喜劇收尾的作品,之所以寫成喜劇,目的在凸顯其荒謬性:荒謬的人在荒謬的場合下,以荒謬的身分說著荒謬的話,所發生的荒謬故事。

故事裡的腳色只有劉思鴛和孫萬晉,但兩人皆有多重身分。如此設定的意義,在表現兩人的孤獨。通過BBS作背景,則是便於讓他們改換身分。但是,這樣一來,本篇就非網路用戶的可讀性便大大降低,這是我的遺憾之一。

其次,作為《孤島集》的一篇,我希望達到的效果,是讓讀者感到莫名的孤獨。在《獨白》中我有提過,當你感到別人的孤獨的當口,事實上彼此都不再孤獨了,這就近似於存在主義哲學中的”Kommunikation”(交往/交通/非線性聯繫,雅士培的哲學方法,Karl Jaspers)。然而,我的進程卻是反其道而行的,期望讀者感到:「為什麼這麼荒謬的人都能追求到他的幸福,而我……」這樣的感覺。然而,或許是我描述的能力過分粗淺,或者是忽略了大家成人之美的美德,這種效果似乎不是很明顯。

談到哲學,《希望沉默如故》引用了過多的理論;對讀者而言是不必要的。這是本篇的敗筆之一。像Leibniz的單子論,事實上是一種結合了充足理由、矛盾、連續和單一四種思想律,用以證明神的存在的一種宇宙論(或稱原神學/辯神學)。就《希望沉默如故》的規模來說,這用得是有些誇張;比起來,還不如「場景不同的愛是不同的愛」來得有思辯空間。此外,像後來新版的PN4暱稱及名片,則是取自沙特的靈感,這也是我個人對沙特不能苟同的心態之反映,對於文章本身,只能達到字面上的效果。不能算是成功的。

針對對話,《希望沉默如故》裡我進行了一個嘗試,那就是讓讀者自己猜的成份加重,是故紫鳶和滿天星的對話都十分簡潔,但不直接。這一點後來被發現是對的,以往我都儘可能地把故事內容,用我最熟練的對話交待得清清楚楚,後來才發覺這是不公平的。讀者有讀者的空間,作者不能侵犯。

其實,「場景不同的愛是不同的愛」是十分粗淺的,至少就《希望沉默如故》的主角是這樣。最後紫鳶重新接納滿天星的理由,其實場景根本沒有換。在soullogs名片裡的字句只是一種藉口,代表著紫鳶害怕面對愛,又怕失去愛的矛盾。滿天星的誕生和發展,都是直覺而健康的。我想表達的,就是這樣的感覺:孤獨是自找的,起碼在這種狀況下是如此。

想想還是該寫成悲劇的,最後一刻硬生生地轉折,實在是自己期望的表露。結果竟然把這樣的設定變成了一篇廉價的驚奇言情小說,實在可惜。說什麼荒謬……之類的,其實都是作者的藉口;真正的理由,就是我跟他們發生了感情,於是幫他們送作堆。這就是作者的特權,可以瞞天過海,偷天換日。

如Gabriel Marcel的說法,我希望,通過《希望沉默如故》讀者跟主角「臨在」,我跟讀者「臨在」,這就是「形上希望得致存有,因而自由」。

呵呵,我又來了,說一堆沒人聽得懂,自己也模模糊糊的話。但是,這就是語言的限制。這就是我在描述的「孤獨」。

dhdoong